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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飞翔的村姑

2013-07-10 15:50:51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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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鸿飞的雕塑作为公共艺术很引人注目,他打破了目前公共雕塑的流行样式,有效地利用现代都市的现成的公共空间,与他雕塑的叙事性结合起来,获得很大的成功。深刻的艺术性和紧迫的现实思考隐藏在通俗的叙事性后面,为公共艺术的创作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首先是艺术性的语言。“肥女”的形象并不是现实的来源,而是现代雕塑的语言探索。传统雕塑对于人体与运动的表现是以“美的造型”为基础,人物是苗条的,清秀的。现代雕塑追求形式的表现,形式与形体相脱离,作为形式的体积不在于现实形体的美化,而在体积与空间的关系。一个有形式的体积有效地占有一定的空间,就实现了艺术的表现。对于许鸿飞来说,一个运动中的形体,苗条也好,肥胖也好,关键在体积与空间的关系。如同马约尔的雕塑,一个沉重健壮的形体,在形体的特有作用下,可以在空气中漂浮。许鸿飞的“肥女”可以理解为特有的形式,他打破了对于优美的联想,利用躯干与四肢的组合关系,使拙于运动的“肥胖”运动起来。如果对他的作品进行抽象的形式分析,那就是不同大小的几何形体在空间中的位置所形成的动感,对角线的运动与倒三角(V字形)的不稳定性经过特殊的组合,表达了一种新的空间关系,不是那种理想化的静态与优美。

  问题在于许鸿飞不是在一个现代主义的时代,突破学院主义的限制,追求个人风格,只是他的艺术追求的一部分。现代的艺术语言在后现代主义条件下必须服从于现实的需要,形式的创造要有现实的依托。厚重膨胀的体积找到了“肥女”的形象,“肥女”又转化为“村姑”。许鸿飞的运动打破了惯例,或者是体育运动的惯例,不是表现运动员健美的身体,似乎这种身体才有运动的可能性,他表现的是肥女,让不可能运动的身体运动起来。有些作品还利用了健美与笨拙、苗条与肥胖的对比。这是将形式置于现实的联想。当肥胖定位于肥女的时候,这种形式的独特性才找到了逻辑的合理性。把米勒的农民和学院派的农民相比较,可以看出,米勒的农民是粗壮的、缓慢的,却是现实的、真实的。学院派的农民则是理想的、美化的,是资产阶级小姐对田园生活的浪漫想象。许鸿飞的雕塑对农民进行了夸张,突出了体魄的特征,如同马约尔的农妇一样,本来是为形式的创造寻找现实的依托,但形式一旦进入具象,形象也不受形式的控制,就会具有社会、文化的意义。许鸿飞很清楚这一点,他不是让农妇孤立地存在,不仅把她与运动的题材结合起来,实现体积与运动的形式表现,同时还注入现实的规定,直接挪用现成品,把她带入现实生活之中。文艺复兴的时候,艺术的格言是“艺术是艺术的隐藏”,真实的再现把艺术的手段隐藏起来,只感受到真实的形象。现代艺术的时候,形式主义强调“艺术是艺术的显现”,直接让形式暴露出来,实现自我表现的目的。到了后现代,艺术又回归隐藏,在真实的环境和客体中,感受生活本身。许鸿飞的雕塑就有这样的意义。

  实际上,许鸿飞的雕塑不只是体育的题材,体育运动似乎是形式的托辞,通过这个题材让形式与体积“动”起来。一旦达到这个目的,“肥女”的意义又开始向别的方向延伸。也就是说,作为农妇的“肥女”不再作为形式的识别,而是作为一个具有社会身份和标志的形象,在社会生活中发生作用。从现代主义开始,都市化就是作为现代化的一个标志,传统的乡村被迫进入都市化的进程,这种关系是对立的,强制的,甚至是悲剧性的。许鸿飞无疑看到了这种对立,他将不协调的关系结合在一起,极尽幽默和夸张,达到出人意外的统一。历史不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当第一次以正剧出现的时候,第二次就会以喜剧出现。许鸿飞正是向我们展示历史的喜剧。“肥胖”假定为农妇的身体特征,再转换为农民的所指,它与都市生活的标志结合起来,如体育、音乐、客厅等,不是一般的都市,而是具有典型中产阶级的“闲遐”生活的标志。这可能是进城的农民被改造成中产阶级人群,也可能是都市的生活方式乡村,传统的乡村正在消失,也进入都市化进程。这应该是中国的特色,也是中国的喜剧。都市化可以是暗示,也可以直接地展示,对许鸿飞来说,室内的雕塑可能是都市化的暗示,我们可以作形式的分析,题材的识别和主题的联想。但他的雕塑一旦进入室外的空间,直接置身于都市的环境,即使是同一件作品,意义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都市环境作为巨大的现成品,被挪用为“肥女”的所指,也对其意义作了直接的规定,它会挑战公众关于“美”的意识,健壮、体魄、活力这些与劳动相联系的概念,是对那些无病呻吟的小资情调的挖苦与讽刺,也是对都市人的缺失有意的提醒。它也挑战了公共艺术的观念,它不是作为唯美的装饰,也不是长官意志的趣味;它更像平实的叙事,告诉人们生活的变化,告诉你正在身边发生的事情。当然是以许鸿飞特有的方式,我们面对他的作品,不会有历史进程的压力,不会有社会分裂的苦涩,我们会在幽默的相遇中感到惊喜与欣然,事过之后才会有反思与遐想。“稳似泰山共携手,陶然一笑友情深”,她们的今天可能是我们的昨天,而且我们还会一起走向明天。

  许鸿飞的艺术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并不是在时间和空间上截然的分割,它重叠在一起,从形式到主题,从艺术殿堂到乡村,从乡村到都市,从现代到后现代,从遥远的艺术召唤到现实的生存处境,我们也遭受了重叠的感受。如果我们在大街上相遇他的作品,也会觉得惊喜和好玩。如果你再驻足观看一下,便会感到难言的深刻和隐喻,因为他确实隐藏了一些东西在作品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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