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鸿飞有一种安然自若的神态,他始终以舒缓的状态来把握他的艺术创作,这种安然自若的气质是他的精神写照,当这种精神写照变幻在他的艺术创作中时,便时而显现出了那种不期而至的神来之笔。最近,这位著名的雕塑家笔锋一转,又使自己的“胖女人”幻化出了另外一种风情,这就是他创作的“翡翠胖妞”系列作品。
许鸿飞把本属于工艺美术范畴所运用的材料——翡翠,转移到雕塑艺术的造型语言之中,他把雕琢翡翠的技术从原本的传统工艺造型中剥离出来,进行全新的当代性雕塑创作实践。因而,他的新作连接了两个重要的节点,即雕塑艺术本体和工艺美术材料,这样他打通了纯艺与工艺之间的隔阂,也因而融合了不同情趣的受众之审美取向。因为“翡翠胖妞”既有雕塑艺术的语言方式又兼融了翡翠这种昂贵材料所散射出的材质美,使“胖女人”有了别样的妩媚,可谓“鱼熊兼得。”
翡翠在矿物学中叫做“硬玉”,其莫氏硬度在6.5至7之间,它要比常规的雕塑用材如砂岩、青石、大理石等硬度要大。因而,运用翡翠来表达雕塑语言时,许鸿飞首先须考虑翡翠这种料质硬度与阻力的物理性质,以及这种物理性质与雕塑手法之间的关系。特别是翡翠的昂贵更使得许鸿飞要从整体到细部做一番精心安排,这样才能减少由于损耗而造成的浪费,所以从材料的性质出发来设计作品,使翡翠移植出雕塑语言的特点,显现出翡翠雕塑的特质,乃是艺术家深厚的功底和艺术胆识的显现、乃是艺术家的创新精神在限制中迸发出的自由。
与歌德同时代的一位学者迈耶尔(H•Meyer)曾就大理石说过这样一段话:“由于它的玲珑剔透,就要突出它的轮廓的圆润,纹理的柔和以及联结处的细密。”我想H•Meyer所说的大理石,应该是指白色大理石,即“汉白玉”。汉白玉具有玉一般的光洁与晶莹,H•Meyer描述大理石的这段话也很适合于描述许鸿飞的翡翠雕塑。许鸿飞在对翡翠抛光后,更加凝注于这种材质所呈现出的视觉魅力。因此,他在保持雕塑造型语言本身的前提下,极大地挖掘出翡翠的美质,并使之完善在所表现的主题之中。在古典雕塑中,材料是隐形的,它隐藏在所表现的内容之下,而在当代雕塑中,材料是显性的。它常常要以材料作为思维,表现材料的质地特点,以此来表达作者的艺术观念。许鸿飞以翡翠作为雕塑艺术的新思维,使得他的“胖妞”呈现出了新的视像和艺术方式,也因而带动了一个文化消费的群体,即欣赏纯艺术的和喜好工艺材质的群体都可以在“翡翠胖妞”中得到,可以说“翡翠胖妞”是雕塑本体的艺术价值和工艺材料的经济价值的双项并存。
在当下的消费时代,一个艺术家的成功,更需要艺术与市场的双项并行,两者维系在一个平衡点上。市场的作用就在于它利于艺术家的艺术传播,因为当下的艺术语境早已远离了庙堂性的文化崇拜,而进入到文化消费的场域。许鸿飞的这种艺术态度,是对固有惯性的逆反,他是在文化——消费——市场之间磨合出的艺术价值、艺术真诚。说到底,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艺术品价值的是市场价值,特别是现当代文化艺术,市场价值是决定其艺术价值的参照系。这一点早在19世纪西方的艺术市场中就已经开始显现了,而相对来说我国艺术市场的形成已是很迟到的。另外,如果把市场价值上升到形而上的层面来认识的话,它也含有“精神市场”的因素,即“话语权”,它是社会价值的认可,而社会价值的认可,最终往往还是以货币形式体现的。艺术观念的转型必然牵扯到当下的社会语境,艺术走向市场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反映,艺术家不能回避它。
许鸿飞选择了以翡翠这种材料来表达自我的审美意志,使翡翠通过雕塑的艺术样式来显现它的精神性,它的语义方式。所以,翡翠的材料语言呈现的是沉淀在材料思维中的精神属性,因此,许鸿飞的新作全然不见翡翠雕刻传统造型的影子,这是对传统材质及工艺所赋予的全新视角。我想,许鸿飞的新作联接了纯艺与工艺、联接了高雅与通俗、联接了文化与消费,他的艺术实践的空间也因此愈发地宽广了起来,他的艺术灵感也因此会迸发出更加灿烂的灵光。
中国《雕塑》杂志执行主编 美术评论家 宋伟光教授 2012春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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